“走。”李太医突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斩钉截铁。他弯腰,从季如歌的药箱里抓出几样东西塞进自己怀里,看也不看张太医和陈太医,迈步就冲进了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帘中。那佝偻的背影,此刻竟透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。
陈太医愣了一下,随即也抓起药箱里剩下的几卷绷带和一小瓶药油,紧跟着冲了出去。
张太医站在原地,身体绷得像块石头。雨丝飘进来,打在他花白的头发上。他死死攥着拳头,指节捏得发白,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搏斗。几息之后,他猛地一跺脚,像是要把脚下的泥地踩碎,也一头扎进了雨中。破旧的棉袍被风卷起,露出下面同样干瘦佝偻的身形。
季如歌立刻跟上。泥泞的小路被踩得一片狼藉。流放者窝棚里,几双眼睛透过门缝,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几个消失在雨幕里的、他们曾经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背影。
---村东头赵家的土坯房比流放者的窝棚更破败。低矮的屋檐下,挤着几个愁眉苦脸的邻居和哭哑了嗓子的半大孩子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端着一盆血水从屋里出来,脸色惨白,对着外面的人绝望地摇头。
李太医第一个冲到门口,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直接闯了进去。陈太医和张太医紧随其后。季如歌在门口停住,对那几个惊惶的邻居低声道:“让开些,让大夫进去。”
昏暗的土炕上,一个年轻妇人几乎被汗水浸透,头发粘在惨白的脸上,眼睛半闭着,只有出气多进气少。
她的肚子高高隆起,身下的破褥子浸透了暗红的血。两个上了年纪的流放者妇人守在旁边,满脸是泪,手足无措。
“让开!”李太医厉喝一声,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。他几步抢到炕边,布满老人斑的手直接搭上产妇滚烫的额头,又迅速滑向颈侧动脉。他眉头拧成一个死疙瘩。
“这是胎位不正,难产啊!”张太医的声音紧接着响起,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他一把推开挡在产妇腿边的老妇人,那双枯瘦、沾着泥污的手,毫不犹豫地探向产妇隆起的腹部,隔着薄薄的、被血汗湿透的衣物,用力按压、摸索。
产妇发出一声微弱的、濒死般的呻吟。
“胎儿横位!”张太医脸色铁青,猛地抬头看向李太医,“卡死了!怎么不早点去找大夫,拖到现在!”
李太医眼中寒光一闪,从怀里掏出季如歌药箱里带来的银针包,飞快捻出最长几根。“百会,合谷,三阴交!快!吊住她一口气!”他语速快如爆豆。陈太医立刻上前,接过李太医递来的针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