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狠狠掼在御案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闷响,震得案头笔架上的玉管狼毫簌簌跳动。
“北境!苦寒流放之地!什么时候成了铁桶?!成了商贾云集的宝地?!成了鞑子那条草原狼的座上宾?!”皇帝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淬着冰碴,砸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尖上,“严正!那个朕派去盯着‘血洼子’的严正!他的奏报呢?!全是‘流民渐安’、‘盗匪稍息’的屁话!这商路!这温泉山庄!这免税免租的商街!这盖着北境县衙大印的‘免’字牌!都戳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!他严正是瞎了?!还是聋了?!还是……骨头也软了?!”
阶下,几位重臣垂首肃立,大气不敢出。首辅陈阁老须发皆白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宽大的朝服下摆微微颤抖。
那份来自秘密渠道、图文并茂的密报,像一根烧红的铁钎,捅破了皇帝和整个中枢对北境“荒蛮死地”的认知。
温泉山庄巨大的玻璃暖房、色彩斑斓的皮货、堆积如山的冻肉、商街门口悬挂的“免”字铁牌……一桩桩,一件件,清晰得刺眼。
“查!”皇帝猛地转身,宽大的袍袖带起一股劲风,指向殿外无边的夜色,仿佛要将那遥远的北境一把抓碎,“给朕彻查!查清楚!耶律齐的狼崽子是什么时候跟北境勾搭上的?那条商路,通到谁的腰包?!那些玻璃!那些皮货!那些冻肉!是怎么瞒天过海运进去又运出来的?!严正!他在这盘棋里,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?!是蠢?!是贪?!还是……反?!”
“陛下息怒!”陈阁老慌忙出列,声音干涩发颤,“老臣……老臣即刻责成吏部、兵部、户部,三司会审严正!北境一应文书往来、钱粮调拨、人员出入,必查个水落石出!定将那胆大包天之徒……”
“查?”皇帝冷冷打断,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,“等你们查?黄花菜都凉了!扎鲁的狼崽子在北境吃肉喝汤的时候,你们还在京城数着太平银呢!”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阶下噤若寒蝉的臣子,最终落在阴影里一个几乎与柱子融为一体的瘦高身影上,“影七。”
“臣在。”那身影无声无息地滑出一步,像一道没有温度的影子。他穿着最普通的玄色劲装,脸上没有任何特征,唯有一双眼睛,深不见底,毫无波澜。
“你亲自去。”皇帝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,“带上‘暗影钉’。朕不要过程,只要结果。
北境那个姓季的女人,耶律齐派在北境的钉子,还有……严正。他们的脑袋,或者舌头,朕要看到一样。北境那条商路,给朕掐断!掐死!”
“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