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纪知礼的住处就在皇城西北角,离月华宫不远,却是偏僻得多。宫门并不华丽,普通的黑漆木门上,染绿的铜环还有些发乌。
徐平抬眼看去,门楣上挂着块木匾,写着“知微居”,字迹清隽,想必是对方自己写的。
跟着纪知礼推门而入,映入眼帘的是满院青竹,竹竿挺拔,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。
院子里没有什么名贵花草,墙角处种着几株野菊,每到开花的时节,枝桠光秃秃的。
“徐将军里面请!”纪知礼欠身浅笑。
正屋的门敞开一半,里面靠墙摆着几排竹制书架,从地面一直到房梁,塞满了书籍,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和旧书卷特有的霉味。
徐平环顾四周,表情变得有些奇怪。瞧着靠窗位置放着架织机,上面还搭着半匹未织完的云锦,他满是不解。怎么说也是公主,怎的会如此简陋……
“是不是感觉家徒四壁?将军别见笑。”纪知礼引着他进屋,目光朝木架看去。“我不爱那些花花草草,书和织机瞧着还顺眼些。”见徐平若有所思,她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。“就这竹架还是父皇让内侍送来的,原本啥也没有!”
“是么……”徐平打量着屋里的陈设,案上摆着砚台和几支毛笔,墙上挂着几幅字画,落款都是“知礼”,笔力娟秀却藏着筋骨。角落里放着个半旧的棋盘,黑白棋子摆得错落有致,是一局未完的残棋。
“二公主高洁……真是好生雅致。”徐平抬手作揖,由衷赞道:“这些字画,还有织锦,即便不徐某不擅风雅,却也看得出功底……”
听闻此言,纪知礼只是浅浅一笑:“闲来无事,打发时间罢了。将军坐,我去取酒。”
她转身进了内室,片刻之后端着个陶坛出来,坛口还封着红布。“久等了!”说罢,纪知礼将陶坛放于案上,拍开泥封,一股清甜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。
“尝尝?”纪知礼倒了两碗酒,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点点涟漪。“这酒不烈,后劲却足,偶尔小酌几口,正正好。”
“多谢二公主款待!”徐平端起碗,喝下一大口,果香在舌尖散开,甜而不腻,确实是别有滋味。
看着窗外的青竹,他忽然笑道:“听说月华公主少时常来你这里闹腾,你每次都假装不在意,其实更喜欢清静吧。”
“倒也没有!”纪知礼也笑了,笑中带着得体的气质。“月华那丫头性子野,来我这坐坐总比去别处折腾要好!内廷司管教严,也省得她闯祸了又要挨板子。”
突然提到往事,徐平心头不由的一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