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严正合上那本厚重的《礼记正义》,宣布课业暂歇时,不少学子都暗自松了口气,只觉心神耗费甚巨。
午间依旧是简单的饭食,众人默默进食,气氛比昨日更为凝重。
因为每日淘汰,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,让不少人看着手中的炊饼,都颇有些食不知味。
短暂的原地休憩后,下午的课程就开始了。
出乎意料,今天并没有如同昨天一般上下午换人,下午的讲授者仍是严正。
“《礼记》墨义之精要,上午已论其‘钩玄提要’之法门。”严正的语速依旧慢吞吞的,“下午,则论其‘融会贯通’之要旨经义相通,礼法互证,单句之解易,贯通诸经之论难。”
而严正则不断提出问题,同时开始点名让人回答。
相比于上午,下午他抛出的题目更为宏大,要求将《礼记》中的某些核心观念,与其他儒家经典的相关论述进行联系、比较、印证。
“《礼运》‘选贤与能’与《孟子》‘尊贤使能’、《论语》‘举直错诸枉’如何互为表里?其选贤之标准、程序,在《周礼》中又有何体现?自前唐以来,以科举取士来选贤用人,是否可视为此道之变通延续?”
这已不仅仅是考校对单本经书的熟悉,更是对士子整体经学素养、思维广度和逻辑串联能力的考验。
他先点了戎州一位以博闻强记著称的学子,那人引经据典颇为详实,但略显堆砌,缺乏精炼的串联。
随后又点了嘉州一人,其论述则过于发散,偏离了核心。
对于这些回答,严正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不满之色,只是认真讲解了这个题目,随后继续点名。
“陆北顾。”
陆北顾心头一凛,起身道:“学生在。”
“就《论语·学而》中的‘礼之用,和为贵’与《毛诗序》中的‘发乎情,止乎礼义’二语,论‘礼’对‘情’之节文,兼及‘和’之真义。可引《礼记·乐记》相关篇章为证。”
题目极难,不仅要求理解两句话的各自含义,更要把握“礼”与“情”、“和”之间的辩证关系,并能在不同经典中找到支撑点。
陆北顾沉吟片刻,方才开口答道:
“回先生,‘礼之用,和为贵’,此‘和’非乡愿之和,乃‘致中和’之境界,是万物各得其位,情性各得其正之大和谐。‘发乎情,止乎礼义’,则点明‘情’乃人性之本然,而‘礼’乃节文之堤防,使情之发不逾矩,不流于滥。”
他顿了顿,思维愈发清晰:“《礼记·乐记》云:‘乐者为同,礼者为异。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