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迟的判决早已下达,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……
柳崇山在等,等一个彻底的了断。
也等……那渺茫的一线生机。
他还有两个儿子活着。
脚步声在幽深的甬道里响起,格外清晰。
一名狱吏面无表情地打开牢门,将一份誊抄的邸报,丢在柳崇山面前,声音古板无波:“罪人柳崇山,看看吧!”
“陛下开恩,赦免了你的幼子柳时章。”
柳崇山浑浊的眼珠动了一下,枯瘦的手指,颤抖着抓起那卷粗糙的纸。
邸报上的字迹,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进他的眼底!
“……柳时章虽出身逆府,然其心可悯。早已密呈断亲书于御前,痛陈家门不义,恳请断绝父子亲缘。自承其过,愿效死力于边陲,以赎父兄之罪愆……”
“陛下念其迷途知返,赤心可鉴,特旨允准其与定国公柳氏一门,恩断义绝,再无瓜葛!”
断亲书?!
柳崇山只觉得一股腥甜,猛地冲上喉头!
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嫡幼子,竟早已背弃了他?!背弃了整个柳家?!
柳时章竟在所有人毫无察觉之时,就向帝王摇尾乞怜,递上了这自绝于宗族的投名状?!
“逆子……逆子!!!”
柳崇山喉咙里,发出野兽般的低吼,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,几乎要将那纸邸报攥碎!
耻辱!
这对他来说,是比凌迟更甚的奇耻大辱!
然而,邸报的后半段,更让柳崇山无法接受……
“……周将军感念柳时章,于边疆血战之功,忠勇可嘉。特上书陈情,恳请陛下恩准,收其为义子。”
“陛下怜其孤忠,特旨恩准。即日起,柳时章更名为‘周钰时’,入周氏宗谱,享周氏子孙之荣……”
“周……钰时?”
“周钰时?!”
柳崇山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虚空!
他柳崇山的血脉!他的嫡子!竟被剥去了姓氏,冠上了仇敌之姓,成了周家的走狗?!
“噗——!!!”
一口暗红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,猛地从柳崇山口中喷出,溅在污浊的稻草和冰冷的石地上,触目惊心。
狱吏冷漠地看着,他佝偻着身体剧烈咳嗽,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。
柳崇山咳得撕心裂肺,枯槁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。
他抬起头,脸上沾着血污,眼神却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执拗。
“周钰时?哈哈……周钰时……”
柳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