踩着冰面谨慎前行,脚步声混杂着铠甲的摩擦声。后军辎重车、民夫、以及拆卸的云梯、撞车、壕车等攻城器械在辎重兵的推动下,也缓缓压上冰河。冰面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吱嘎”呻吟。
弥漫的风雪中,这支庞大的队伍如数条长蛇,旌旗在风中翻卷,蜿蜒前行,穿越冰封的河面。
高延霸驻马高处,揣着暖炉,俯瞰这雄壮的渡河场面。一股掌控千军万马的豪情油然而生,他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,暗下决心,此次独当一面,定要立下赫赫战功,不负大王重托!
亲兵给他、杨善会、许敬宗奉上临时用行军小釜熬好的热参汤。
他接过,仰头灌了一大口,滚烫的汤水驱散了些许寒意,精神更振,一挥手:“走!过河!”
打马冲下高坡,杨善会、许敬宗及百余亲兵紧随其后。
许敬宗一边策马,一边脑中还在反复咀嚼高延霸的那句“比起两位的高见,俺确是拙见了”。忽然想明白了,高延霸自称的不是“灼见”,必是“拙见”!这一想明白,他登时又吓了一跳!高延霸自谦时,自己居然毫无反应,默认了似的,这会不会让高延霸误会自己看不起他?
一念及此,许敬宗急忙打马,追赶驰行在前的高延霸,务必要不着痕迹地解释、奉承一番,消除可高延霸可能由此而起的对他的芥蒂!
风雪呼啸着掠过他们的头顶,卷向后方仍在冰河上行进的浩荡大军。
……
天地苍茫。
如潮的汉军踏过冰封的涡水,在雪原上留下杂乱的印记,裹挟着肃杀之气,兵临太康城下。
太康城头,积雪覆盖着女墙垛口。
县令王祚和县尉孙彪缩在避风的角楼里,望着城外原野上黑压压、仿佛望不到边的军阵,只觉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,比这漫天风雪更冷。
“完了,完了。”孙彪声音发颤,嘴唇哆嗦着,“前天就得了信,说高延霸引万余精兵南下,直扑淮阳。咱们火速向赵太守告急求援,可……,可你瞧瞧!援兵呢?一根毛都没见着!现在可好,人家兵临城下了!”他猛地转向王祚,“明府!高延霸是出了名的悍将!当年在河北,听说他单骑踹过窦建德的大营;在河东,闻他两根铁鞭,打杀了不知多少唐军部将!咱们这点人马,天又这么冷,护城河都冻得能跑马了,这城、这城可怎么守啊!”
王祚脸色灰败,同样惊惧。
他比孙彪更清楚郡里的情形:赵佗自身难保,被魏六儿、李德谦架得死死的,手头的些许亲信兵马自保宛丘都勉强,怎会有余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