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其实不会有太大区别。”宋言伸了伸胳膊:“杨家被除掉了,房家便是新的杨家,世家门阀依旧存在。”
“白鹭书院被铲除,也会有新的读书人顶上。”
“朝堂上依旧是世家子和文官把持。”
“商税依旧收不上来,国库依旧跑老鼠。”
“百姓头上的大山,不过是从这一座换成了另一座,他们还是会吃不饱饭,穿不暖衣,还是会揭竿而起,喊出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。”
“你留给后世皇帝的,依旧是一个烂摊子,不会比仁宗好多少。”
“当然,陛下您的生活条件应是会好上一些。”
宋言的声音,低沉,压抑。
斗倒杨家和白鹭书院,抄家啊灭族啊,应是能收获不少钱粮,这些钱粮能填补宁国长久以来的亏空,然一切最终还是要回归老路。
“宁国真正的矛盾并不会因此消除,只是延缓。”
宁和帝沉默了,他明白宋言所说都是真的。
他是个有远见的皇帝,正是因为他看到了这样的未来,所以有些时候宁和帝才会感觉绝望,才会心灰意冷,仿佛所做的事情都没有任何意义。
“如何破局?”宁和帝坐正身子。
如同君臣奏对。
那般气氛,瞬间便严肃了不少。
便是宋言原本歪歪斜斜的身子,也变的笔挺。
“假设杨家覆灭,白鹭书院根除,陛下可能重收商税?”
“不能。”
“可能将盐铁茶酒糖重收官营?”
“不能。”
“陛下可能有魄力,将朝堂诸公杀一个人头滚滚?”
宁和帝咬了咬牙:“不能。”
假设胜利,那朝堂诸公便是一直在背后支持着他的保皇派,他又怎能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?宁和帝是个念感情的,他不似大吴太祖那边,动辄便九族消消乐,也不似汉朝武帝那般,是绝对的政治机器。
他无法举起屠刀,朝堂诸公也不可能将到手的利益放下。
宋言便叹了口气:“那便只剩下一条路了。”
“将所有的一切碾碎,然后……重头再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