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如歌站在土坡上,寒风卷起她的衣袂。她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破门,目光落在张太医那双刚刚还施展着神乎其技的手上——此刻它们正僵硬地垂在身侧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她站了片刻,没有上前打扰,转身默默离开了。
---第三次踏足这片流放之地时,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。厚重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万福村低矮的屋顶上,空气粘稠而滞闷,带着暴雨来临前特有的土腥气。季如歌刚走到流放者窝棚附近那片稀疏的杂树林边缘,豆大的雨点就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,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,抽打在地上噼啪作响。
她加快脚步,刚靠近那几间土坯房,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穿透雨幕,盖过了哗哗的雨声。声音是从窝棚旁边那间最破败的小屋里传出来的。
“铁蛋!铁蛋你醒醒啊!别吓娘啊!”
季如歌心头一紧,立刻转向那间小屋。门敞开着,里面挤着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流放者邻居,个个面无人色。
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瘫坐在地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。那孩子小脸烧得通红,嘴唇却泛着青紫,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,四肢剧烈地、不受控制地抽搐着,牙关紧咬,发出“咯咯”的可怕声响,翻起的眼白直勾勾瞪着屋顶的破洞。每一次剧烈的抽搐都像是要把他小小的身体撕裂。
“抽风了!老天爷,这可怎么办啊!”旁边的老汉急得直跺脚,声音带着哭腔。
季如歌几步抢进屋里,雨水顺着她的头发和衣角往下淌。她一眼就看出情况危急,立刻打开随身带来的药箱,里面整齐地码放着银针、艾条和一些应急药材。她迅速捻起一根最长的银针,正要寻找穴位下针——窝棚的门被猛地撞开!
李太医的身影几乎是扑进来的,他身上那件破烂的棉袍被雨水淋透了大半,紧贴在身上,更显出形销骨立的嶙峋。
他浑浊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,像燃着两簇幽冷的鬼火,死死钉在抽搐的孩子身上,完全无视了屋里的其他人。
“银针!”他嘶吼一声,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干涩刺耳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权威。他一步跨到季如歌面前,布满老人斑和冻疮的手快如闪电,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,一把夺过了季如歌手中那根最长的银针!
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,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手指是如何捻动,那根细长的银针已经带着一丝细微的破空声,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孩子头顶的百会穴!深得快没入针尾!
“再晚半刻,”李太医的声音压抑而颤抖,如同绷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