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灼了一下。
喧嚣的声浪——划拳的吼叫、孩童的嬉闹、碗碟的碰撞——仿佛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抽离,周遭陷入一片真空般的死寂。他感到胸口猛地一窒,一股极其陌生的酸涩感,毫无预兆地从心底最荒芜的角落汹涌而上,蛮横地冲撞着喉咙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
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粗陶酒碗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碗沿的粗糙深深硌进掌心,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感,压住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、源自洪荒般的巨大空洞。
席间的喧闹依旧如翻滚的沸水,热浪裹挟着笑声与酒气,一波波冲刷着简陋的棚子。汉子们赤红着脸膛,碗沿碰得山响;妇人们围坐笑语,油亮的面颊映着红光。孩童在桌椅间追逐穿梭,清脆的尖叫刺破空气。
耶律齐却像被钉在了这片喧嚣的孤岛之上。
他沉默地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在鼎沸的人声与流动的红色里显得有些突兀。没有惊动任何人,他悄然离席,脚步沉稳,一步一步,踏过地上散落的彩纸和花生壳,走向村子边缘那条通往山外的寂静小路。
阳光猛烈地泼洒下来,将他的身影在黄土路上拉得很长、很单薄。身后,那一片属于人间烟火的、浓烈到化不开的红与闹,依旧在晒谷场上沸腾燃烧,像一颗巨大而温暖的心脏在跳动。
唢呐高亢的尾音拖着长长的调子,还在空气里不甘心地盘旋,最终也被山风吹散,湮没于远处层叠的青色山峦。
耶律齐站在崭新的城墙上,风吹动他深色的衣袍。城墙很高,视野极开阔。墙内,是烟火升腾、人声喧嚷的村落。墙外,是刚被开垦出来的大片田地,嫩绿的秧苗整齐地铺向远方。更远处,是连绵起伏、沉默苍翠的北境群山。
一年。仅仅一年。
他微微侧过头,看向身旁的季如歌。她正指点着城墙下方几个搬运滚木的青壮:“那根,对,靠边放稳当点!别堆在路中间挡道!”她的声音清亮,带着不容置疑的利落。
“难以置信。”耶律齐的声音低沉,混在风里,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厚重感。季如歌闻声转过头,脸上还带着指挥时的专注神情。
“一年前,”耶律齐的目光投向脚下这片坚实的新土,又缓缓扫过远处那片曾经荒芜、如今却生机勃勃的田野,“这里还是北境闻名的‘血洼子’,活脱脱一座罪恶之城。”
他的语气很平,听不出情绪,却字字砸在人心上。“恶徒流寇的巢穴,强梁横行的魔窟。人命贱如草芥,易子而食……并非传说。”
他的眼前仿佛掠过那些混乱不堪的景象:破败的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