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,工坊账房里的钱箱已经堆到房梁。小桃揉着发酸的手腕,突然发现窗外有黑影晃动。
“谁?”
王氏提着食盒怯生生站在月光下:“管事辛苦,我炖了百合羹……”
小桃这才想起,这位前秀才娘子如今是工坊的厨娘。她接过食盒,发现王氏手腕上还有未消的淤青。
“李秀才还打你?”
王氏摇头,眼睛亮得出奇:“他不敢了。昨日我说要带着孩子搬来工坊住,他跪着求我别走。”她突然压低声音,“管事,我识字,夜里能去学算账吗?”
朱幼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:“当然能。工坊正要开算术班,你第一个报名。”
三更梆子响过,工坊里还亮着灯。新来的女工们在学织暗纹,朱幼薇亲自校正她们的手法。
春杏突然指着窗外:“郡主快看!”
运河上飘来一串灯笼,竟是十余艘货船首尾相连。船头旗幡在夜风中招展,赫然是各州府绸缎庄的字号。
小桃噗嗤笑出声:“白日里观望的人,这是连夜来抢货了。”
朱幼薇摩挲着银剪,忽然想起三日前那个投河的女工。若她能看到今夜景象,该有多好。
晨光熹微时,工坊大门被拍得震天响。赵知府顶着乌青的眼圈站在台阶下,身后衙役抬着朱漆匾额。
“太子手谕,巾帼工坊所产皆按皇商例,免三年市税!”
女工们欢呼着涌出来,却见知府大人突然转身,对运河上停泊的货船吼道:“排队!都排队!惊扰工坊者,一律不给货!”
红胡子番商不知从哪钻出来,举着契书嚷嚷:“我有优先权!”
赵知府一脚踹开他:“番商往后站!杭州本地的先来!”
朱幼薇望着这场闹剧,觉得胸口发烫。她知道,从今夜起,再没人敢说女子不该抛头露面了。
因为宝钞会说话。
……
杭州巾帼工坊的消息像长了翅膀,不出半月便飞到了京城。这日清晨,会同馆的驿丞刚打开大门,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退两步——十几个番商挤在台阶下,人人手里攥着盖有红印的文书,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各国语言。
“大人,换通关文书!”一个红胡子番商操着生硬的官话,把一叠宝钞拍在案几上,“去杭州府,越快越好!”
驿丞捻着胡须慢条斯理地展开文书,突然瞪大眼睛。这已是今早第七份去杭州的申请。他抬头打量这群番商,发现他们靴子上还沾着晨露,显是一路小跑过来的。
“诸位为何这般着急?”
“布!女子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