签下贸易条约,仅满剌加海峡通行税就抵得上松江府半年商税。”
通政使杨湛突然高声道:“臣有本奏!市舶司上月税收较往年增五成,皆因海禁放开。若此时减税,正可吸引更多番商来朝。”
殿角传来一声冷哼。都察院左都御史严震直捧着奏折出列:“商贾重利轻义,朝廷正当以税制之。岂可因小利而废大防?”
朱标指尖轻叩扶手,惊飞了梁间一只麻雀:“严卿此言差矣。昨日龙江码头,百姓用两贯钱就买到往日十贯的南洋货。商税减一分,民利增十倍。”
陈寒适时出列,腰间狼牙棒铜环叮当作响:“臣请诸公看此物。”他从袖中抖出一匹靛蓝布,布面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,“这是巾帼工坊用代金券废料染的布,一匹成本不过三十文。”
工部侍郎郑沂凑近细看,突然倒吸凉气:“这纹路……是新学数字?”
“正是。”陈寒将布匹展开,“如今应天织户都用新式记账法,效率比旧法快五倍。若减商税,民间流通更快,朝廷所得反增。”
礼部尚书任亨泰突然扑到布前:“荒唐!商贾若富,必生僭越之心!”
“任大人。”朱标的声音突然转冷,“你身上这件杭绸,正是徐记布庄用新式织机所出。听说昨日你还派人去巾帼工坊,要订百匹'数字纹'布?”
任亨泰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。殿中文武不约而同低头,各自官袍下摆多是从南洋新购的香料染就。
“传旨。”朱标起身,蟒袍上的金线流淌如水,“即日起,市舶司关税减两成,榷关收购价提一成。另设商税奖励,凡用宝钞交易者,税赋再减半。”
郁新急得直跺脚:“殿下!这……”
“郁卿莫急。”太子从怀中取出本蓝皮册子,“这是物理院新编的《速算诀》,户部若用此法核账,省下的人力足够抵减税之损。”
退朝时,陈寒在廊下撞见垂头丧气的任亨泰。老尚书官帽歪斜,手里却紧攥着本《算学入门》。
“任大人也学新式数字?”陈寒笑问。
任亨泰老脸一红:“孙女非说老朽不识字就不给零花钱……”
宫门外传来整齐的诵读声。朱幼薇带着巾帼工坊的女工们列队走过,每人手里捧着《商税新规》。小桃清脆的嗓音惊飞满树麻雀:“一七得七,二七十四……”
远处龙江码头升起试航的旗语,新下水的蒸汽商船喷出朵朵白云。朱标站在丹陛上远眺,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烫。
那是对着秦淮河小摊的粗瓷碗时,同样的温度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