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拉伯数字。
最醒目的“7”字形海湾处,密密麻麻记着潮汐时刻与火炮射程。
“荒唐!”礼部尚书钱唐突然扑到海图前,官帽都歪了,“这……这分明是番邦的鬼画符!”
朱标轻笑一声,从袖中掏出块靛青帕子。
帕角绣着的“π”符号在晨光中泛着金线光泽,与海图上的数字如出一辙。
“钱大人,这是物理院新译的《航海算经》。”太子指尖抚过帕上纹路,“若无这些数字,水师连潮汐都算不准。”
老尚书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。
他当然记得,去岁户部核账时,那些用新式数字记账的寡妇们,比他的门生快了整整三日。
“陛下!”通政使杨湛突然高呼,“商船若因海盗裹足不前,今年市舶司税收恐减三成!”
他话音未落,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鸿胪寺卿捧着鎏金漆筒踉跄进殿:“满剌加苏丹的谢恩表到了!说是多亏蓝将军剿匪,商路已通!”
漆筒开启的刹那,浓郁的龙涎香弥漫大殿。
陈寒看见表文上盖着个鲜红的掌印,那分明是用朱砂和珊瑚粉特制的印泥,正是巾帼工坊上月出口的紧俏货。
朱元璋的指节在龙椅扶手上敲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蓝玉奏报,养寇是为引蛇出洞。”他抓起案头箭簇,“啪”地钉在海图上,“这精铁箭矢,就是海盗从爪哇偷运的!”
箭簇扎进“3.14”标注的海湾处,尾羽犹自震颤。
陈寒发现箭杆上刻着细密的螺旋纹,这是物理院用圆周率计算的风阻改良。
“老臣以为……”傅友德的声音从殿柱后幽幽飘来,“海盗如野草,剿一批,冒一批。”
他枯枝似的手指划过海图,“不如让夏原吉在满剌加设榷场,以商制盗。”
郑清卓的笏板“当啷”落地。
他当然明白这话的份量,当年蒙元就是用茶马互市,生生掐断了西夏的命脉。
“不可!”徐辉祖之弟徐膺绪突然出列,“夏原吉手握市舶司,蓝玉掌水师,若再予榷场之权……”
话到此处戛然而止,但所有人都听懂了弦外之音。
陈寒望向殿外。
晨光穿过窗棂,在地砖上投下细密的光栅。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巾帼工坊,那些织机梭子交织出的经纬,不也似这张笼罩南洋的大网?
“陈卿。”朱元璋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,“你怎么看?”
陈寒整了整袍袖,袖中滑出半张染靛蓝的布片——这是朱幼薇今晨塞给他的新样。“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