刷从腰间抽出铜尺,在纺车前排出半圆。尺面上刻着阿拉伯数字与《九章》口诀,在阳光下像展开的银扇。
朱高煦倒吸凉气:“好家伙,比五军营的枪阵还齐整!”
陈寒的身影出现在回廊转角时,整个广场沸腾了。
勋贵子弟们挤作一团,有个穿湖蓝绸衫的竟踩掉了朱济喜的靴子。朱允熥刚喊了声“肃静”,就见陈寒已走到纺车前,指尖轻叩齿轮箱:“今日先不讲课。”
失望的叹息声还未落地,他忽然拎起一捆棉纱抛向女工队列:“先比试!工程学院出二十人,工坊出二十人,一个时辰内,看哪边织的布更长!”
朱高炽的算盘珠子惊得蹦起来。他刚要抗议,朱允熥已扯开嗓子:“怕什么!咱们可是亲手装过蒸汽机的!”
女工队列里,最年轻的小桃突然出列。她解下腰间荷包倒出几颗乌木算珠,在纺车旁排出道三角函数:“国公爷,若用‘上三下五’的引线法,能省两刻钟。”
陈寒大笑,从袖中抖出卷靛青图纸铺在石阶上——正是昨夜他与朱幼薇熬夜改的《速织要诀》。女工们呼啦围上来,发间的木簪在图纸上投下细密阴影,像一群啄食的鸟雀。
“开始!”李贞的铜锣震得树梢露珠簌簌坠落。
四十架纺车同时轰鸣,齿轮咬合声竟压过了远处的晨钟。朱高煦抡着扳手帮勋贵子弟们调试连杆,额头汗珠滚进眼睛里:“见鬼!这踏板比战马还难驯!”
对面工坊的纺车却如臂使指。刘嬷嬷踩踏板的节奏竟暗合《将军令》,织出的布匹眨眼就蹿出三尺。朱允熥急得去拽朱高炽的袖子:“快算算他们这转速!”
算盘声与织机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。
廊柱阴影里,几个穿短打的汉子鬼鬼祟祟摸出炭笔,正偷画齿轮结构,忽被朱幼薇的银剪抵住后颈:“徐家的师傅?”她剪尖一挑,那人怀中掉出本《织机图谱》,扉页赫然印着“松江徐氏秘藏”。
“郡主饶命!”探子扑通跪下,“小的们也是奉命……”
朱幼薇拾起图谱,翻到最新一页突然笑了:“齿轮画反了。”
她将图谱扔回去,“带话给你们少东家——三日后物理院公开讲习‘自紧装置’,欢迎来学。”
广场中央突然爆发出欢呼。
勋贵子弟们织出的布匹才过五丈,女工们的却已垂到地面。小桃正用铜尺量最后一段,突然惊叫:“这布……”
阳光穿透织物,经纬间竟显出细密的“巾帼”暗纹——是陈寒昨夜用茶汁在经线上写的字,遇水才能显现。
朱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