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他明明脸上是笑意,可却没有半分和煦之感,众人只觉寒意森然。
李显穆回身望向父亲的神像,声音很轻,却字字分明落在众人耳中,“文庙是个好地方,我们读书人的事情,就该在文庙之中解决。
恰好让父亲看看他的儿子,已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。”
接了李显穆命令的人匆匆从侧间离开,剩下的人皆垂眸望着重新跪在蒲团上的巡抚,带着一种宁静,方才心中不安皆消散一空。
九天之上,李祺亦垂眸望着自己的儿子,袅袅青烟,恍若在不知不觉之间,竟沟通了天上人间。
李显穆恍若在梦中,他听到了父亲的声音。
“我与你赐下利剑,你要作天下的锋锐,荣耀从你而立,鲜血从你而出,我要与你以及往后所有的子孙立下约定,永远庇护,你唯有秉持荣耀,以鲜血呼应。”
“父亲赐下利剑,我当作天下的锋锐,遵守父亲的遗训,秉持荣耀,以鲜血呼应。”
李显穆回过神来,只觉浑身百脉都充斥着力量,再看方才插下了香,竟燃烧了大半,这可是极其难以燃烧尽的一种香。
过去了多久?
不及他出声问,之前被他派去请六部堂官的人竟然已然返回,外间响起马车声、马蹄声,甚至一时间压过了文庙中的哭庙声,而后便是嘈杂人声。
南京六部堂官只觉头都要炸了,他们是万万没想到,这种情况,这些士绅竟然敢来哭庙!
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。
“既然六部堂官到了。”
李显穆理了理衣裳,冷声道:“那我们也出去吧,江南之事,也该告一段落了。”
……
正值夏秋之分,南京时节颇炎热,迁都之事,并未有丝毫影响八百里秦淮之上的繁华,在热浪蒸腾之中,漫天脂粉香好似弥漫了整座南京,带着一丝绮糜之意。
文庙之中,圣人之所在,风浪携着花香落在正立于阶上的李显穆身上。
“尔等怎敢在此哭庙,当真是不知所谓,趁着江南巡抚还不知晓此事,速速离去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诸位皆是国朝重臣,江南巨擘,为何却不敢为治下良民申辩,江南巡抚践踏江南,枉顾人情国法,这等巨孽,不见诸位去劝阻,却反而在这里责怪我等哭庙。
诸位可还记得乃是圣人弟子吗?”
六部堂官在厉声呵斥着前来哭庙的读书人,聚在文庙中哭庙的数百读书人亦指责诸堂官不能为江南申辩。
“激愤有时歌易水,孤忠无路哭昭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