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部俯首、诸生讷讷。
言语至此,李显穆已然全占到了绝对的上风,除非江南真的有谋逆之心,否则在宴席之上,论大势、论情理、论黑白,便皆要屈尊于李显穆之下!
李显穆左手按在刀柄之上,嘴角噙着冷然笑意,自上首而步下。
眼见诸官生讷讷,心中不住冷笑。
方才于码头之上,诸江南官员虽显谦恭之态,可不过是做做表面样子,如今他连番重压,诸江南官员想要反弹,可却又被他压下去。
几番来回,便如同失去弹性的弹簧,终于再凝不出、聚不拢力来。
虽距离彻底压服江南尚早。
可在明面上,他已然于江南人心之中,有几分如影的压迫之感,既称不上一个“敬”字,可有半分“畏”字,亦足以!
李显穆手按剑柄环视江南诸生昂然道:“本欲同诸生于宴席之上觥筹交错,而显其乐融融,如今想来是不成了!
毕竟本官身负皇命,巡抚江南,纠察不法,又如何能和不法之徒和而无隙呢?
今日草草收场,本官倒有一言,还请诸位静听,回到家中后细细思量一番。”
又该是何等讥讽之言?
这位李忠文公的公子,锋芒毕露,仅仅简单接触,就只觉难以触碰。
“诸位皆是江南官面上的翘楚,本官先前说大明三千万生民,甚至半壁江山都在诸位手中,又岂是虚言呢?
永昌侯,靖难期间出生入死得来的军功,换了这满家的富贵,又得了陛下的看重,得以守备江南,可谓是煊赫至极了。”
永昌侯脸上显出几分怀念之色,李显穆又指着席中世袭的武官,依旧昂然,“诸位虽不曾有世袭罔替的爵位,可身上世袭的官职,能够传之于子孙,这都是尔等祖辈、父辈浴血而来,大明对诸位可谓厚矣。
可祖宗的恩德难道可以传之永久吗?
王公的子孙泯然众人的难道少见吗?
开国诸公侯乃至于二三品的大员,现在又在哪里呢?得了富贵就该紧紧的守住它,既上对得起祖宗,下为了子孙的繁荣昌盛、钟鸣鼎食!
爱金银的已然富贵至极了,爱权位的已然尊贵非常了,还不知道满足,对上没有忠爱之心,对下没有怜悯之意。
既不能恪尽职守,又不能为君分忧。
镇守江南,不能报妖术之事,守备南京,而放任邪术横流!
圣上赐我尚方剑、圣上命我巡江南,这便是对尔等已然生出怀疑,勋贵亲戚竟然不能信任,尔等心中愤然,又岂知圣上心中之痛吗?
江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