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禁地出来之后,宋宴便赶回了拭剑峰的洞府。
地字贰壹。
他并没有急着修炼,龙潭山魔修祸乱,剑拔弩张,生死之间游走一遭。
此刻修行,未免操之过急。
径直走向温池灵眼,解下外袍与内衫,赤身浸入池中。
温热的灵雾丝丝缕缕,从四肢百骸渗透进来。
宋宴只觉紧绷了数十日的身躯与心神,一点点被这股源源不断的熨帖之力浸透、揉开。
望向窗外。
此刻已近黄昏,洞渊宗上空的云海被残阳余烬染成一片金红,流瀑在暮色中飞溅。
心魔遁走之后虽然念头通达,但不知为何,宋宴总觉得心神隐隐疲乏。
“也许,是该趁此机会休息几日。”
宋宴合上眼,龙潭山中发生的一幕幕无声浮现又沉没。
他在池中坐了良久,直到那倦意占据了上风,才缓缓起身。
随手驱使了些许灵力,将身上流淌的水渍蒸干,便一头栽倒在里间静室,那张宽大的玉床之上。
将自己彻底交给了久违的沉睡之中。
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,足足六个多时辰。
修士本可导引灵力替代休息,如此深沉的酣眠实属奢侈。
在那一瞬间,似乎这世间腥风血雨的争斗,尔虞我诈的猜忌,一切喧嚣都远离了此刻的宋宴。
再次睁开眼,神思也不是立刻清明,像是宿醉初醒,懵懵懂懂。
心魔遁去,似乎带走了许多激烈的东西。
先前一直紧绷,并没有察觉,此刻回返宗门,神识放松下来,便觉得空虚疲乏,一时难以补足。
往后整整七日的时间,宋宴没有习练剑术,没有修炼神识、剑气。
只着一身宽松的素袍,如一个大病初愈的文雅书生,也不出门,在洞府内过起了凡尘般的日子。
有时与自己下棋。
洞府主厅一角,安放着一张桐木矮几,棋盘便设在其上。
宋宴每日总会在这里坐上一个时辰,随手打谱。
有时气势磅礴,有时纠缠诡谲,更多的是平淡古拙的布局,一子一子落下去。
宋宴也没有完全将心神沉浸其中,反而似是隔着层薄纱观览。
思绪在棋盘的纵横、阴阳、进退之间,以一种舒缓的节律流淌。
漫无目的。
更多时候,则是立于书案之前。
古竹宣,狼毫笔,都是平平无奇的文房之宝。
有时随手翻开一卷古籍,挑些平和悠远的散句或残篇,信笔写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