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家中多了一口人,房里正一直要求我父亲缴两份税银。我父亲想求他给我上户籍,所以不敢质疑,也不敢反抗。再到后面,我父亲一走,家里的屋子和地,就都被收了回去。我表叔伯想收养我,房里正也不同意,其实就是不想田地落在我手上。”
“如此说来,你到现在都没户籍?”
沈筝没想到,天子脚下“黑户”竟有这么多。
殷河生点头,“除此之外,房里正还与不少地主有所勾结,以私人名义将土地赁给地主,偏袒富户,欺压贫农。”
沈筝思索问道:“可有百姓将他的罪行上报京畿衙门,或京兆府衙门?”
她想,受欺压的百姓一定反抗过,但效果甚微。
“有过的。”面对沈筝,殷河生不想说衙门无能,只是含蓄道:“人还没靠近衙门,便会被拦截,衙门受理事件,也分轻重缓急。在等待衙门审讯的日子里,数个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农户头上,他们自是不敢再去了。”
沈筝沉默片刻,开始反思自己。
在她看不到的地方,同安县会不会也有此等情况发生?
数个里正面庞从她脑海中滑过,她摇了摇头,说道:“还有哪些情况?一并说来。”
接下来,殷河生又细数了一些房里正的恶行。
包括但不限于——拖延死者下葬,诱导家属掏银钱开具“路引”、言语骚扰村中孤女寡母、偏袒村中地痞流氓等行径。
不得不说,房里正这人做事很有分寸。
他并非一来就坏事做尽,而是在做坏事的同时,又用一点小恩小惠吊着你,让你感觉自己“受欺负”的同时,但又觉得“还能忍”。
沈筝用指节抵了抵眉心。
房里正这些手段,越听越像精神控制,可这般事件发生在天子脚下,实在不该。
“本官都知道了。”沈筝掀帘看了一眼外头,“此时本官会帮你们上报户部与京兆府衙门,若‘有田者无税,无田者缴税’这一情况属实,朝廷会还你们一个公道。还有你们的地......也会一并还给你们。”
殷河生缓缓闭上了眼。
今日之事,他从几日前就开始算,终于......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。
可想象中的欣喜并未袭来,裹挟着他心口的,是尘埃落定的失落与怅然。
这下是真无事可做了。
“多谢沈大人。”他低声道谢。
沈筝轻“嗯”一声,又好奇问道:“今日行事,都是你一人谋划的?带着魏里正等人来闹,算到房里正会被寻来,也算到衔环会和本官不会坐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