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春秋》书:‘有鸲鹆来巢。’《公羊传》谓:‘非中国之禽也,宜穴又巢。’何休注:‘权臣欲自下居上之象。’《左传》则引师己之言,谓‘鸲鹆鸲鹆,往歌来哭’,预言昭公出奔。试析二传灾异说之异同,并论其与史事之关联。”
不过县试相比,州试的题目难度显然升级了。
而陆北顾此时想起了在藏书楼四层研读看到某州某年的冷僻墨义题,其中就有涉及《公羊》灾异说的讨论。
他凝神提笔,随后写道。
“《公羊传》后,何休之注乃是承董仲舒‘天人感应’之说,更明指‘鸲鹆’穴居而巢处,乃‘阴居阳位’、‘权臣欲自下居上’之凶兆,直指季氏专鲁、昭公失柄之实,以物象喻人事,彰《春秋》‘为后王立法’、‘警惧人主’之旨。
《左传》虽亦记师己童谣预言,然重在叙事,将‘来巢’视为异事,引童谣为后续昭公出奔之谶语,与《公羊传》之灾异理论迥异。
二者皆关联昭公失政之史事,然《公羊》微言大义,《左传》异事著史,均为阐释《春秋》‘辨吉凶、明善恶’之意。”
当陆北顾写完墨义最后一道题的答案,放下笔时,日头已然有些偏西了。
他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书写而僵硬发酸的手腕和脖颈后,开始仔细检查答卷。
字迹是否清晰?标点是否分明?引文是否无误?义理是否通达?
他逐字逐句地审阅,如同一位老练的工匠在打磨最后的成品,直到这些问题全都确认无误,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第一日的帖经、墨义,他已经倾尽全力了。
帖经他有信心能确保全对,而墨义是否拿满分不好说,得看判卷老师。
但不管怎样,他已经调动了所有知识储备,尤其是墨义的《春秋》部分,更是将讲习会所得与藏书楼补缺的心得发挥到了极致。
随后,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。
“铛——!”
收卷的铜锣再次敲响,声音在空旷的贡院里回荡。
书吏们迅速行动,将一张张承载着学子们心血与希望的答卷收走。
陆北顾看着卷子被收走,心中反倒轻松了下来。
考棚外的甬道上,衙役开始分发今日的晚餐。
跟中午一样,两个温热的炊饼,一碟咸菜,一碗清水。
陆北顾默默接过,就着清水,慢慢咀嚼着炊饼,味道虽然寡淡了些,却能补充体力。
他需要食物,更需要休息,因为明日还有诗赋的硬仗,后日更有那决定性的策论!
暮色四合,贡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