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。
是他徐文海,亲手用这肮脏的权力,玷污了他日日宣讲给百姓听的公平二字,也彻底埋葬了自己拼却一切,也要为天下百姓争个公道的全部清名!
徐文海摇晃着,眼底酸涩,脚下趔趄,几乎站立不稳。
与此同时,京师,监察部考功司郎中保秉忠,这位素以铁面冷峻著称的黑面神,此刻却像个最蹩脚的学徒,笨拙地收拾着自己狭小值房里的物件。
他拿起一方用旧了也舍不得扔的砚台,又放下。
展开一份誊写了一半的弹劾某知府贪渎的奏章底稿,手指在那工整小楷上无意识地摩挲着。
他猛地将稿纸揉成一团,狠狠摔在地上!
谁能知晓,自己,自己这个专司纠劾百官、整肃吏治的考功官吏,竟让自己找到族叔托关系。
自己成了监察部的一条蛀虫,就在那本红袍语录底下,靠着保庵录的荫庇,稳稳坐在了监部大吏的位置上!
直到东窗事发,他才惊觉那些递上来的、证明自己清廉勤勉的厚厚一叠考绩文书,里面不知多少是伪造,多少是下属慑于保庵录威势的违心吹捧。
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脸皮连同那铁面无私的名声,一同被撕了下来,扔在烂泥里践踏。
他颓然坐倒,案头那枚象征监察威权的铜獬豸印,冰冷沉重,压得他透不过气。
思绪回到许多年前,他笑着笑着,眼泪便不知不觉滑落。
最初他不是这样的,他明明也想和那位族叔一般,成为一个为百姓而舍生忘死的人!
这样的场景还有很多。
保庵录案连带出来的,不仅仅是他的亲族,还有所有为这位红袍军前总师亲族暗中动手脚获得权力的官吏。
民部,监察部,红袍军中,启蒙法部......三千余人遍布各省,州府,县衙。
一场轰轰烈烈的抓捕,问罪,定罪,声势浩大,如同黎明前最后一点昏暗被彻底扫开。
京城西郊,桥畔长亭,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色彩,只余下天地间一片惨淡的灰白。
朔风卷着雪粒,刀子般刮在脸上。
或许其中还有京师独有的风沙和霾。
庞大的流徙队伍在此短暂集结,准备踏上通往绝域的漫漫长路。
队伍里弥漫着死寂般的沉默,只有车轴吱呀的呻吟和驮马不安的响鼻。
出发的号令迟迟未下,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
“来了......他们来了......”
不知是谁嘶哑地喊了一声。
风雪那头,影影绰绰出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