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,南属总署迅速将经验推广至丹江、临浦、长汀三郡。
丹江因最早成为归籍重地,归籍民最多,借籍民亦多,边军投诚者比比皆是,百姓熟于秦律、习于新制,转化工作无甚阻力。
临浦相对复杂,商贾集聚,士族林立,本地文人数量多,私学众,传旧制之声犹存。
长汀最偏,山岭密布,交通闭塞,是吴国重兵屯驻的边防咽喉,归籍者虽少,但借籍缓转者极多,前期多潜登记者,后期多试走者。
供职堂分派三位专员,分别驻于三郡,以“渐进、并轨、包容、试责”为四纲,推行转制。
广溪派出讲律官三十三人,操阅营派遣编外辅导员七十五名,讲律堂、归籍村、讲碑点共选出“再归见证人”一百一十二人,三地齐下,分批引路。
而这一次,制度不再强调新与旧。
而是强调“你自己来选”。
你听过,你看过,你读过、比较过、理解过之后,你才签名。
你签的时候,现场有引导吏,三次提醒:你愿不愿,你清不清楚,你有无他求。
若你一口应下,按下指印,再无反悔之路。
你归了籍,守的就是律,不是脸,不是面子,不是过去的门楣,也不是祖宗的旧话。
你的名,从此归在新的册子里。
你的事,从此要对新的律负责。
你可以回去,但你得说明你为何离开。
你可以再来,但你得承担你走时留下的空白。
这叫“选”。
选不是一时兴起。
是你自己一步步走进来的。
你选的是未来,制度只是接你。
而这套逻辑,第一次,在临浦讲律堂被人亲口喊了出来。
那日正午,讲堂中坐着一群归籍不久的年轻人,大多是商家子弟、学馆学生、旧塾教书人。
他们识字、懂理,但曾犹疑、退却、挣扎。
讲律官讲完《户籍四则》之后,问有没有人要上讲一讲自己为何归籍。
台下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站了起来,名叫沈问之,原是临浦望族庶子,曾被送至吴王都求学三年,回来后目睹族中权力倾轧,嫡系吞地三百亩,驱逐庶脉,连带他母亲一同下放乡间,籍册除名。
他说:“我自幼读书识理,以为礼能养人,家能容我。
直到有一日,我写的卷子被烧,我母亲的地被夺,我回族堂求情,被一掌打下楼梯!”
“那一夜我跪在门外,冷得不知天地!”
“第二日,我去报名了归籍临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