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,那汉子正抱着头蹲在地上,肩膀无声地耸动。
王栓柱的脚步顿了顿,最终还是低着头,从旁边绕了过去。
丙字区排屋亮起点点昏黄的油灯光。王栓柱家的小屋里,炕烧得温热。孩子睡熟了。王栓柱媳妇坐在炕沿,借着油灯光,拆着一件破得不能再补的旧袄子,想拆出点棉絮给孩子絮双厚袜子。
王栓柱蹲在墙角,手里攥着白天挣的那十几个铜板,一枚一枚,在冻硬的地上排开。又排开。铜板碰撞着,发出细微的叮当声。
“当家的…”媳妇放下拆了一半的破袄,“要不…我去跟丁字排的张婶说说?她认识暖阁客栈管浆洗的婆子…我去试试?”
王栓柱没抬头,手指用力捻着一枚铜板的边缘,指节发白。许久,他闷闷地嗯了一声。
第二天一早。城东空地。卖烤土豆的汉子炉火烧得正旺,陶罐里的铜钱哗啦作响。疤脸工头的铁尺敲在一个新来的、卖草编蝈蝈笼的老汉筐沿上:“牌子!押金二十文!摊位费三十文!交钱!”
王栓柱没去空地。他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硬的厚棉衣,踩着冻土,深一脚浅一脚走向矿场方向。黑石矿场那巨大幽深的洞口,像一张沉默的嘴。
洞口的号子还没吹响,但已有早到的矿工聚在避风的石崖下,袖着手,跺着脚,等着下洞。王栓柱挤过去,蹲在人群边缘,把脸埋进厚棉衣的领子里,只露出眼睛,望着那黑黢黢的洞口。
洞口旁的石壁上,用白灰歪歪扭扭刷着几个大字:“卯时三刻,下洞号响”。旁边挂着一块蒙着厚厚煤灰的旧木牌。
暖阁客栈后门。王栓柱媳妇抱着个大木盆,盆里堆着小山似的、带着浓烈酒气和油腻的桌布、餐巾。冰冷刺骨的井水哗啦倒进石槽。
她挽起袖子,露出冻得通红的胳膊,把手狠狠按进浮着油花的冰水里。旁边几个浆洗的妇人,手指同样红肿,沉默地搓洗着。管事的婆子抱着胳膊站在一旁,眼睛像刀子,扫过每一个人的动作。客栈前厅,算盘珠子的脆响,隔着厚厚的棉帘子,隐约传出来。
看到这样的处境,这些人的心都沉了沉。
不是说来到北境待遇很好的吗?
他们头几天来的时候,还会被热情的招待着,发新衣服,新鞋子等等东西。
甚至还有免费的汤面,哪位季村长对着大家也都和善的很。
就连跟着季村长身边的那些人,态度也都是很好的。
怎么就,就这么一转眼间变了呢?
为什么这里的人很冷漠,管事变得苛刻和蛮横?
这与之前说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