浅双手捧住温热的杯壁,那股暖意,顺着她的指尖,一点点渗透进几乎已经冰凉的身体里。
她低着头,小口小口地抿着,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,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的苦涩。
陈麦没有催她,只是安静地喝着自己的美式。
咖啡馆里很安静。
两个人,谁都没有说话。
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,又仿佛只过了一瞬。
直到林浅杯子里的热可可,喝下去了小半。
“刚刚在法院,”陈麦终于开口,他平铺直叙,不带任何质问的意味,“你是不是想同意调解?”
林浅捧着杯子的手,猛地一颤。
滚烫的可可洒出来几滴,落在她的手背上,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痛。
她没有抬头,也没有出声。
只是过了许久,才用一个微不可察的幅度,点了点头。
那个动作,充满了羞愧和自我厌弃。
她觉得自己像个懦夫,一个逃兵。
“我知道。”
陈麦的回答,出乎她的意料。
没有失望,没有责备。
只有平静的陈述。
林浅终于鼓起勇气,抬起了头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全是困惑。
“那……那为什么……”她的嗓子干涩得厉害。
“因为调解,对你来说,是更深的深渊。”陈麦放下咖啡杯,看着她。
“你以为的调解,是他们认识到错误,向你道歉,给你赔偿,然后事情结束。”
“对吗?”
林浅下意识地点头。
“不对。”陈麦直接否定了她的幻想。
“真正的调解,是他们会请最好的律师,跟你谈条件。他们会拿出一笔钱,也许五万,也许十万,告诉你,拿着这笔钱,签下和解协议,以后这件事就跟他们再无关系。”
“他们不会有任何真诚的道歉。那份所谓的道歉声明,也只会写得避重就轻,把一切归咎于‘误会’和‘沟通不畅’。”
陈麦的话,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冰冷的刀,剖开那层温情脉脉的假象,露出下面血淋淋的现实。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,他们会拿着这份和解协议,告诉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:看,她拿钱了。她就是为了钱。事情闹这么大,就是嫌钱不够多。”
“你拿了钱,就等于堵住了自己的嘴。你再也没有立场去辩解,去诉说你的委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