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解脱……什么都会在不断重复的舂去秋来里消逝。”
“而你不会。”
世界停下了脚步。
他的指尖触碰上被血染红的绷带,乌黑的眼眸透过布料,注视着破破烂烂的、不再跳动的心脏。
鹤容靠着门,望着他。
“功德簿不是功德簿,你亦不是监督者——你是我的继承者,是为我担下全部的枯燥与单调,替我维系这世间的生灵的牺牲品。”
“从你睁开眼睛的那刻起……”
“你便注定孤独。”
为什么会优待鹤容?为什么会无意识地心软?为什么会一次次地劝鹤容走?
没有谁比他更清楚——
这是条残酷至极的不归路。他创造鹤容,就是要将他推入漫无边际的痛苦中,任由他被折磨、扭曲,磨灭掉所有的生机、热爱。
公良闻的双标不是出于宠溺。
是出于不忍。
——世界待鹤容至此,他却一无所觉地弯着漂亮的眸子,露出了降临人间后的第一抹笑容:“……抬起头的刹那,阳光无比温暖,鸟脆声鸣叫,草丛里有蝴蝶翩跹。”
“于是我对这世界一见钟情。”
……
他爱着这世界啊。
男人烦躁于他的不谙世事,懊恼于自身的失误,索性逃离了驿站,减少了和他的交流。
“你要继续考核吗?”公良闻问。
此刻的你,应该清楚被抛弃、被背叛,不得不孑然一身的滋味。得知了全部的真相,了解了继承者的宿命后,你要继续考核吗?
鹤容半阖下眼眸。
他的睫毛湿润,又长又密,把眼里的琥珀色衬得分外剔透,如流转的细碎星光。少年意外的沉静,似乎没受什么影响。
“要。”
他神情执拗:“您说过,我会需要这份权利。若通过考核,我至少……”
鹤容卡了壳。
嘉纳背弃了他,他不知道嘉纳的想法;长鸣与疏宜年皆是自愿赴死,他也不够明晰;反叛者的愿望过于宏大,他没把握……
少年迷茫了一瞬,便有了目标:“至少我能把深林的家人救回来!她一定会开心的。”
“……”
无可救药的残次品。
世界评价着,烦闷地拿指尖按压了鲜红的绷带,不出意外地听见了一声极其微弱的痛呼。
他抿唇,开始治疗伤口。
治疗过程中,鹤容瞅着他俊美的五官、冷漠的表情,回忆着他关于永眠的话语,张开了嘴:“您说,如果某一天,我恨您了,就告诉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