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目中渐有失落之色。
“左相还有一封家书给你。”他不动声色转身,从案上密匣中取出一封金漆烫封的信函。这是我到宁朔以来,父亲送到的第一封家书。此前他与萧綦密函往来,竟没有一封家书予我,似乎早已将我这嫁出的女儿遗忘。或许他知道,我会从萧綦这里得知真相,并且不会原谅他。我接过父亲的信函,淡淡垂眸一笑,心下只是黯然。萧綦深深看我,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,转身行至窗下,负手而立,待我独自拆阅家书。我望着他孤峭背影,将父亲的家书紧紧捏在手中,不觉已捏皱。
“萧綦……”我轻轻一叹,“庙堂之高,江湖之远,我总要随你一起的。”萧綦的背影微微一震。午后阳光透过窗棂,斑驳洒在他肩头,将他挺拔身影长长投在地上,愈显孤绝。他背向着我,看不到脸上神色,隔了良久才听他低低说了一声,“好。”我一时呐呐无言,低头盯着信上父亲的字迹发呆。“阿妩。”他突然唤我。“嗯。”我漫声应了,忽然一呆,他竟叫了我的乳名。萧綦突然转过身来,满目笑意地望着我,“你叫阿妩。”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明朗温暖的笑容,仿佛有淡淡光华自他眼底焕发,令我一时看得呆住。
“你怎会……”我想问他怎会知道我的乳名,话一出口,才想起手中信函,上面分明有父亲写下的“吾女阿妩亲启”。我不觉失笑,抬眸迎上他的目光,一时相视而笑。书房里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墨香,弥散在五月的阳光中,恍惚似回到了柳媚花好的昔日光景。被他这样看着,我越发有些局促,低头去拆父亲的信。手腕却突然被他捉住,信也被他劈手夺了去。他将手指按在我唇上,止住我的发问,低低笑道,“回来再看,先随我去一处地方!”我一时愕然,被他牵了手,不由分说地带出书房。
回廊庭院中那么多的侍卫仆从,他也不顾有人在侧,一路紧紧牵着我的手,泰然大步走过,惊得府中仆众纷纷回避。起初我还羞窘,渐渐觉得莫名雀跃,轻巧好奇地跟上他步伐,不知他要将我带到何处。他的手掌那么大,将我的手完完全全握住。我偷眼看他的侧颜,却被他发现……“到了。”他笑着一指前方,竟是马厩所在,“快去挑马!”“挑马?”我错愕莫名,啼笑皆非地挑眉看他,“你难道要带我领兵打仗?”他大笑起来,“哪来这么多话,叫你挑便挑,选好马再叫下人找一套布衣胡服给你。”我恍然明白过来,惊喜道,“我们要微服出行?”他瞪我一眼,“再嚷大声些,全城都知道王妃要出行了。”忽听一声清越马嘶,那马厩中最抢眼的一匹高大黑马朝我们迎上来,浑身毛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