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烈日当空,朱标换了便服,与陈寒骑马往巾帼工坊去。沿途市井喧嚣,挑担的货郎、叫卖的商贩,人人腰间都鼓鼓囊囊装着宝钞。
“前日米价跌了一成。”陈寒指着粮铺前的长队,“番商运来的占城稻太多,粮行不得不降价。”
转过街角,巾帼工坊的织机声如雷贯耳。朱幼薇挽着袖子在院中清点布匹,发间的木簪沾着棉絮。见他们来了,她抹了把汗:“爹来得正好,云南要的第四批布今日装车。”
院角堆着几十口樟木箱,箱盖上烫着“沐”字火漆。陈寒掀开一箱,靛蓝布匹在阳光下泛着奇特的光泽。他抽出一匹对着光看,暗纹里竟织着细密的缅甸文字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物理院新搞的防伪术。”朱幼薇掏出银剪,咔嚓剪下一角布片,“缅甸人迷信,说这些符咒能驱邪。沐将军来信说,土司们把布供在神庙里,价比黄金。”
朱标抚过布匹,触手生凉。这料子比初代“券青布”更厚实,经纬间还掺着丝线般的金属光泽。
“南洋的海水泡不烂,马帮的骡子拖不破。”朱幼薇得意地扬起下巴,“物理院用硫磺熏过的丝线做经,耐磨得很。”
后院突然传来争执声。一个穿绫罗的胖商人正扯着刘嬷嬷的袖子:“再加五百匹!我出双倍价!”
“徐掌柜,您上月还说我们的布是粗劣贱货。”刘嬷嬷冷笑,“如今倒抢着要?”
徐胖子急得满头汗:“我那是有眼无珠!番商在码头见人就问‘券青布’,我铺子里的苏绸都滞销了……”
朱幼薇银剪一扬,剪刃寒光吓得徐胖子松了手。“排队去。”她指了指院外长龙,“陕西商帮都等三天了。”
陈寒忽然发现队伍里混着几个番商。满剌加使者捧着珍珠匣子,见了他连忙作揖:“国公爷!小使想订些‘算学布’,敝国国王要办新式学堂……”
日头西斜时,朱标站在工坊阁楼上远眺。金陵城炊烟袅袅,秦淮河上商船如织。更远处的龙江码头,十几艘南洋商船正在卸货,扛包的脚夫们喊着号子,将一箱箱胡椒堆成小山。
“现在他们抢着运货来,就为多换宝钞。”陈寒指着码头税吏手中的账本,“听说暹罗使者学了新学数字,现在核账比咱们的税官还快。”
朱幼薇捧着新出的账册上楼,指尖沾着墨渍:“爹,这是今早的订单汇总。”
朱标翻开账册,最新一页写着“乌斯藏商队订八千匹”,旁边还画了个歪扭的牦牛图案。他忽然想起三年前,自己与陈寒在奉天殿力排众议推行宝钞时,满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