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,望着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,嘴角微微扬起。
“标儿,你瞧,这世道……要变了。”
……
晨雾还未散尽,陈寒便被东宫的小太监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他披衣推窗,正瞧见那小太监在院门外跺着脚,怀里紧紧抱着个鎏金铜筒。
“国公爷!南洋八百里加急!”小太监的声音带着晨露的湿润,“太子殿下让您即刻进宫!”
铜筒在晨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,筒口火漆上赫然印着蓝玉的虎纹私印。陈寒的手指刚触到筒身,便觉一阵海腥气扑面而来——这铜筒定是在船舱里浸了数月,连纹路里都渗着咸涩。
东宫暖阁里,朱标正用银刀挑开另一封密函。见陈寒进来,太子竟失手碰翻了案上的青瓷盏,褐色的茶汤在奏折上洇开一片。
“你看!”朱标直接抓起本账簿塞过来,“光是柔佛一国的贡船,就载来胡椒两千石、苏木八百担!”
陈寒的指尖在账页上微微发颤。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突然活了过来,化作南洋炽热的阳光、咸腥的海风,以及蓝玉在战报里提到的“剿七留三”的刀光血影。他仿佛看见满载香料的福船正破开马六甲的浪涛,甲板上的水手们用生硬的汉话喊着号子。
“夏元吉这手养寇自重……”朱标突然轻笑出声,从袖中抖出张皱巴巴的草纸,“你猜这是在满剌加探子身上搜到的?”
陈寒接过一看,竟是幅歪歪扭拙的海防图——标注明军弱点的朱砂箭头旁,赫然画着个龇牙咧嘴的骷髅头,旁边注着“明军火炮射程虚报三成”的番文。
暖阁外突然传来窸窣响动。陈寒转头时,正看见朱元璋的龙纹靴尖踏过门槛阴影,老皇帝手里竟拎着串还滴着水的锡兰椰子。
“尝尝!”朱元璋把椰子往案上一墩,“满剌加使者跪着献的,说是什么……”他眯眼看了看系在椰梗上的木牌,“噢,金丝椰!”
椰子滚到账簿旁,撞翻了朱标刚整理的暹罗贡品清单。陈寒突然发现老皇帝龙袍下摆沾着些白色粉末,仔细看去竟是南洋特有的珊瑚沙——这分明是刚从码头回来。
“爹您……”
“朕去看了看柔佛的贡船。”朱元璋用匕首戳开椰壳,浑不在意溅在龙袍上的汁水,“你猜甲板下藏了什么?”寒光一闪,半截精铁打造的箭簇从椰壳里滚出来,“爪哇国的新式箭头,能射穿三层皮甲!”
暖阁里霎时安静。陈寒盯着那截泛着蓝光的精铁箭头,突然明白蓝玉为何要在战报里特意提及“故意纵走探子”。海风穿过窗棂,带着应天城少有的咸腥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