脖子。”
陈寒望向太子的背影。晨光中,朱标蟒袍下摆沾着的浆水痕迹渐渐干涸,形成奇妙的纹路——像极了女工们绣在布匹暗处的防伪标记。
更远处,巾帼工坊的晨课声愈发响亮。小桃正领着女工们背诵新学的《九章算术》,那些数字跳跃在晨光里,仿佛无数细小的金梭,正织就这个时代最鲜活的纹理。
……
夕阳的余晖透过梧桐叶的缝隙,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陈寒推开府邸的朱漆大门时,恰好看见一片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石阶前——像极了今日玄武湖畔朱标随手抛起又接住的那枚代金券。
绕过影壁,西厢房前的梨树下摆着一张藤编躺椅。朱幼薇斜倚在杏色软垫上,素白的手指捏着本蓝皮册子,发间只簪了支木雕的缠枝钗。她赤足蜷在裙裾下,脚边还搁着半碗冰镇酸梅汤,瓷勺上凝着水珠正缓缓滑落。
这场景让陈寒下意识放轻了脚步。往常这个时辰,妻子要么在工坊清点纱锭,要么在物理院和匠人们争论齿轮转速,何曾有过这般闲适模样?
“夫君站着当门神呢?”书册后忽然探出双含笑的眼,朱幼薇用册子指了指石桌上的食盒,“李贞刚送来的玫瑰酥,说是南门铺子用代金券结账多给了两枚。”
陈寒撩起袍角坐在她身旁时,藤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。他注意到妻子看的竟是《牡丹亭》话本,书页边缘还沾着几点胭脂——定是哪个调皮女工偷偷夹在账册里塞给她的。
“工坊今日没烧染缸?物理院那群丫头居然肯放你清闲?”他故意拈起块酥饼,果然被朱幼薇用书脊轻敲了手背。
“自打你教会她们用阿拉伯数字记账,库房纱锭数目比我的头发丝还理得清。”朱幼薇支着下巴,指尖在酸梅汤碗沿画圈,“今早小桃带着北疆来的姑娘们,愣是把六十四台织机的耗纱量算得分毫不差——你猜她们用什么计数的?”
晚风掠过树梢,带落几朵早开的桂花。陈寒看着妻子忽然翻身坐起,从袖中抖出串彩绳系着的木牌。每块牌子上都用朱砂画着古怪符号,乍看像孩童涂鸦,细瞧竟是女工们自创的纺织暗号。
“上三下五代表引线法,这个歪脖子鸭是并纱结,圆圈带尾巴是自紧装置……”朱幼薇晃着木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,“连刘嬷嬷都学会用‘7’字记账了,方才还追着问我能不能把《速织要诀》刻成骰子玩儿。”
远处传来织机规律的咔嗒声,那是工坊女眷们趁着晚凉赶制冬衣。陈寒忽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摸出卷泛黄的纸:“徐家今日在松江……”
“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