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的黑铁甲胄、山飞隼骑士团破碎的羽饰……各种身份、各种装束的残骸纠缠在一起,被凝固的暗红色冰晶覆盖,又被后续的炮火和践踏碾成难以分辨的肉泥。几只大胆的乌鸦已经开始落下,贪婪地啄食着暴露的眼球和内脏,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“呱呱”声。
呻吟声是此刻城内最普遍的声音。伤员们蜷缩在废墟角落、倚靠在断墙边,或躺在冰冷肮脏的街道上。他们有的在痛苦地哀嚎,声音嘶哑绝望;有的则只是发出无意识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或呜咽。士兵们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血泊和尸体旁,背靠着断壁残垣,他们的脸上不再有战斗时的嗜血与狂热,而是一种极致的麻木与空洞。
安德烈少将释放出了他们心中的魔鬼,将恐惧和绝望转化为战意,可一切炽燃的火焰冷却下来之后,只余焦黑的余烬。心中的魔鬼释放之后便不会回来,下一次,自己又该找什么样的说辞,来鼓舞——或者说,逼迫他们继续战斗下去呢?
士兵们为了不下炼狱而战,却不知道他们已经身处炼狱了。
“打扫战场,清点伤亡……收拢还能用的武器弹药……”他的声音嘶哑干涩,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异常清晰,却空洞得没有一丝温度,“加固缺口……尤其是晚上,提防夜袭……”
但他大可放心,因为今晚不会有夜袭。
攻城战结束后,起义军内部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,名义上是为了“统一意见”,实际上每个人的意见都不相同。以副官为代表,来自北境的军官团体暗暗指责主将太过冒进,表示珍贵的北境军不该消耗在这种无意义的强攻之中;以灰丘之鹰为代表的本地派军官则表示攻城虽然失败,但成效肉眼可见,只要继续强攻下去,敌人迟早会崩溃的;商会代表用卑微的口吻表示,或许围而不攻才是更好的策略,那样就能腾出一部分兵力为他们清理早被盗匪占据的商路了,对整个灰丘都大有裨益;教会代表又开始旁敲侧击,暗示如果灰丘之鹰愿意考虑之前的提议,教会可以秘密联系苏亚雷城中灰丘大教堂的主教,里应外合,一举拿下这座坚城……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,而每个派系又都有自己的诉求,永远开不完的会,永远不会停止的争论,还有永远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……法兰山德将军面无表情,思绪却早已飘到了指挥帐外,想起了昨夜的那一幕。
会议结束后,他找到了正在战地医院中帮忙的希诺·琴·歌丝塔芙,只向这位白骑士的后人说了一句话:“有劳你了。”
有着雪色长发与酒红色眼眸的少女在水盆中洗净手中的污血后,微笑而